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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成三十三行 /周夢蝶
2013-10-12 19:42:00
門是開著的
這夜。這夜溫柔的心
也是開著的
一切都似乎是理所當然
景未必美，辰未必良
也無所謂奈何不奈何
那人的眼裡亮著一莖枯荷
髣髴有雨聲
遲疑，斷續
響在隔牆沒有耳朵的
竊聽之上
短短復長長
一隻比一隻瘦而急蹙
病蝸牛的觸角似的
這分秒。忽然改變了一向的步調
只要眼下這一剎那好就好
長河漸落。至於為什麼
天缺東南，地陷西北
此際，已無暇去窮究
躡著來時的腳印往回走
愈走愈遠愈高愈窄愈冷愈窮愈歧愈出
愈想哭，而愈窘愈急
愈西風吹淚難入…
就這樣，便五百世了！
勇於血凝血散的蛺蝶
而怯於蜻蜓不經意的一掠
在藕紅深處，佛手也探不到的
藕孔的心裡
藕絲有多長
人就有多牽掛多死
那人的眼睛宿著滿十二個荷塘的雨季
雨季過了，他就化為蒼蘚
化為荷莖下輾轉復輾轉的香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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